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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章 是你女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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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章 是你女兒

嗯?

許機心一身懶骨被抽走, 整個人驚得從躺躺椅上坐直。

她盯著紙鶴化作星光消失,卻沒有去捏星光的興趣,滿心滿眼都被‘臥槽’刷屏。

“啥意思啥意思?”許機心望向謝南珩, 問詢似的又不太肯定地問,“這是人族那些渡劫者, 不管邪魔的意思?”

謝南珩拿起盛有煎豆腐的盤子,繼續用叉子叉豆腐餵向許機心,嘴中淡淡道:“可能是不湊巧, 真閉關了吧。”

謝南珩這話, 完全沒有說服力。

渡劫修士默認不會出手,一般在隱居地裏潛修, 為下一次渡劫做準備——渡劫渡劫, 這個境界之所以被稱作渡劫,便是因為此境修士,要渡九劫。

每渡過一劫, 實力便增長一分,且渡劫前毫無征兆,渡什麽劫也像開盲盒, 故而渡劫修士多不出手, 生怕出了手沾了因果,影響下次渡劫。

這個境界的劫, 十分難渡, 稍有不慎, 便會身死道消, 到底是飛升前最後的磨難。

故而, 渡劫境修士根本不會閉生死關,也沒有閉關後就無法與外聯系的buff, 到這個境界,更多的不是修為進階,而是對天道的感悟。

而所謂的天道感悟,就是看看花,看看水,看看雲,看看天地,看看修者,看看凡人,看看世界萬物。

那些渡劫修士不見城主,只有一個緣由,他們不想見。

謝南珩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,合理懷疑,邪魔被餵得這般肥,又是那波人搞的事。

人族啊,總是貪心地想要掌控不屬於他們的力量,五千年前邪魔反水沒有讓他們放棄這個念頭,他們只會覺得是契約不夠成熟,才會造成邪魔脫離掌控,這次他們有了更成熟的更嚴苛的契約,邪魔必然會乖乖成為他們掌心的狗。

天真又自大。

邪魔如果真那麽容易掌控,又怎麽會被鎮壓在無生域?而邪魔若真被人族掌控,人族又豈能見容於天道?

他們是不是覺得,自己彼時已經飛升,人族未來如何,與他們無關?

稍微想想,就覺得無比火大。

也不怪城主氣得發傳訊時,情緒都不太穩。

許機心不懂修真界的潛規則,聽謝南珩這麽說,她就這般信了。

不過,她倒是知道,修士修為越高,閉關時間越長,她道:“渡劫修士一閉關,幾十幾百年就過去,能不能將他們喊出來?”

謝南珩暗道,要是他們不想出關,誰能喊他們出關?

他餵給許機心一塊煎豆腐,道:“許前輩會解決的,咱們先和韓烈烈他們匯合。”

許機心咽下煎豆腐,琢磨片刻,點頭,“你說得對,鮫人公主那邊更重要。”

人族自己都不在意邪魔,她一個外來的,在意做什麽?

還是她更有好感的神族,更重要。

她重新躺回搖搖椅,道:“刀呢,咱們去神醫谷。”

謝南珩收起法屋,摸出長刀放大,先將許機心連同搖搖椅放到刀身上,之後自己跳上去,徑直往神醫谷方向飛去。

聖醫城兩人租借的店鋪還沒到期,兩人推門進去。

旁邊法衣店的夥計瞧見許機心和謝南珩,高興地打了聲招呼,“許掌櫃,謝掌櫃,你們終於回來了。很多顧客都惦記著兩位的好手藝,一直過來問呢。兩位掌櫃,明天繼續開業?”

許機心道:“看情況吧。”

夥計點頭,“懂,那些靈食原材料珍貴,確實不好拿出來售賣,兩位留著自用,是對的。對了,許掌櫃,之前的留影石您看了沒有,邪魔真的出現了?”

許機心將搖搖椅搬到門口,一邊吃炒蠶豆一邊和夥計嘮嗑,“我看了。對於邪魔,大家都怎麽看?”

夥計站在門口迎客,聞言道:“能怎麽看?邪魔和咱們小老百姓無關,咱們這樣的修為,遇到邪魔只有被吃的份,誅殺邪魔,是大人物的事。”

“您沒發現,聖醫城最近修士多了很多?那都是本來在野外歷練的修士。聖醫城外設了陣法,又有神醫谷大能坐鎮,安全性遠比野外要更高,他們擔憂在外邊遇上邪魔,紛紛回城避難。”

“哎,您說這都什麽事,咱小人物就想安安分分的,掙點小錢,娶個妻子生下兒女,結果這麽樸實的願望,都不能實現。”

神族對戰邪魔的留影石他也瞧過,對邪魔止不住的害怕。

不僅僅是因為邪魔毫無人性,會吞噬修士,更因為邪魔能源源不斷的出現。

當年神族大大小小的,都在邪魔嘴裏沒了命,人族能擋住嗎?

最重要的是,他盯著神醫谷方向,神色憂郁,神醫谷的態度,讓他害怕。

邪魔這樣富有危害性的物種出現,神醫谷作為南域這邊一等一的大宗門,早該牽頭各大勢力,提醒大家註意邪魔,或者將邪魔的特點、特征、弱點等信息發下來,讓下邊修士有個了解。

可是,留影石出現了半月,神醫谷一直沒有動靜。

像是沒接受到這個消息一般。

但,怎麽可能?

神醫谷這讓人摸不清頭腦的態度,讓夥計難以安定。

聽了他的擔憂,旁邊有經過的修士嗤笑,“這說明,邪魔一事純屬杜撰。要是真有邪魔,神醫谷怎麽會不給反應?”

只有虛假消息,神醫谷才會不給半點視線。

“怎麽也該辟個謠啊。”夥計應道。

那修士冷哼,“神醫谷那是什麽地位,會屈尊來辟這個無稽之談?聰明的,就該從神醫谷這反應,知道神醫谷的意思。”

被說愚笨,夥計尷尬得笑了笑,沒有辨嘴。

待那修士走後,夥計才對許機心道:“許掌櫃,我真覺得神醫谷這反應不太對勁,您可以當我多心,但您外出的時候,多留兩個心眼兒。”

他修為低,遇到邪魔跑不過,許機心修為高,若是留了心眼兒,或許能夠逃生呢。

夥計難得有點好心,提醒了一下。

許機心感覺手裏的蠶豆不太香了。

神醫谷這裝死的反應,居然還能這麽理解?

雖然早知神醫谷是大宗門,在修士眼底有特殊地位,但她也還是頭一次感受到,修士對它的權威與肯定,哪怕明知被抓到的邪魔,是神醫谷長老的道侶,也沒對神醫谷的口碑與對外印象,有半點負面影響。

她將手中蠶豆塞給夥計,又抓了一把繼續吃,問:“知道自己道侶是邪魔,洛銀花長老,是怎樣的反應?”

夥計凝眉,飛快地往天上與周圍瞧了一眼,訕訕地沒有開口。

揣測神醫谷,是因為沒具體到某個人,說就說了,也沒誰會特意因為他的擔憂來針對他,但一旦具體到某個人,而那個人心眼又小了眼,難免不會遭到報覆。

恰好,洛銀花的心眼,就那麽小。

以前凡敢說她閑話的,都被她整治過,沒有背景,死得不明不白。

活計膽子沒那麽大。

許機心道:“我設了結界,沒人聽到。”

說著,她丟給夥計一點靈石,“買你聊天時間。”

活計神識探入儲物袋,面上浮現掙紮。

他捏緊儲物袋,輕聲問:“您多高修為?”

誰不知道洛銀花是大乘境?

修為比她低的,設了結界也沒用。

“放心,她聽不到的。”許機心哢嚓哢嚓地,將蠶豆連皮帶肉在嘴裏嚼碎。

夥計從許機心這話裏聽出旁的意思,猛地擡頭,眼底盡是驚恐。

但他視線剛落到許機心臉上,又以更快的速度垂下來,雙..腿.一軟,跪倒在地,“前,前輩。”

眼前這個貪吃懶惰的掌櫃,居然是渡劫境大能!

夥計恍恍惚惚。

這誰能想到?

他以為許機心頂多是元嬰,或者化神,自家掌櫃就是元嬰,他和掌櫃熟悉了,習慣了平等對話,面對許機心時,就少了幾分敬畏。

誰知道,對方是渡劫?!

而他,居然敢以隨意的態度,和渡劫境大能說話,而渡劫境大能,居然也那麽親切的,毫無架子的,與他嘮嗑。

這說出去,誰敢信?

反正,要是旁人這般和他說,他是不敢信的。

這麽讓人不敢信的橋段,就發生在他眼前。

許機心擡手,迫使夥計站直。

她繼續一邊嘎吱咬蠶豆,一邊道,“怕什麽,我還能吃你?想好了沒有,掙不掙你懷裏那份靈石。”

夥計盯著懷裏靈石,忍痛將靈石給出去,“前輩想知道什麽,晚輩知無不言,這份靈石,就免了。”

許機心擺擺手,“別磨蹭了,快說。”

夥計面色一白,忙道:“洛銀花長老,”

他剛起個頭,就意識到自己將說的,不是什麽光彩的事,面色由白轉紅,聲音也低了下來,“她宣稱邪魔一事完全是無稽之談,還說不會放過殺她道侶的兇手。”

“她出了懸賞,若能取來兇手頭顱,她可應下對方一件事;若能提供殺她道侶的兇手消息,她亦有重禮奉上。”

“很多修士,都接下了這個懸賞。”

“事實上,因為洛銀花長老這般現身說法,神醫谷又毫無動靜,很多修士都認定邪魔只是兇手的放出的幌子,目的是讓一眾修士註意力都落到邪魔身上,沒有心力計較他殺洛銀花長老道侶一事。”

等時間長了,這事成為一樁懸案,就會這般不了了之,淹沒於歷史。

許機心捧著蠶豆聽得認真,聽得這裏,偏頭望向夥計。

上下打量。

夥計捧著儲物袋,緊張得不知手腳怎麽擺,他縮了縮脖子,“前輩?”

“那你,為什麽這麽不信任神醫谷?”

夥計抿唇,沈默。

許機心見狀,收回視線,散去結界,躺在搖搖椅上放空思緒。

沒人都有不想提的事,許機心並不會刨根問底。

夥計面色蒼白地瞧了許機心一眼,見許機心沒有問罪的意思,跟只兔子似的躥回店裏。

沒等多久,韓烈烈和琴玉清順著許機心留的位置,趕到小吃屋。

韓烈烈神色不善,琴蟲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。

許機心將搖搖椅上收回店內,謝南珩將店鋪關了,四人回到後邊庭院。

謝南珩先打開陣法,又在外設了個結界,才問韓烈烈和琴蟲,“又發生了什麽事?”

許機心早早躺著,嘎吱嘎吱地咬炸蠶豆,聞言擡眸望向琴蟲和畢方。

韓烈烈摸出甘醴噸噸噸地喝,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,罵道:“神醫谷的人都有毛病吧,瞧不上鮫人公主,還喊鮫人公主過來聯姻,現在鮫人公主失蹤了,更是當做神醫谷從來沒有來過這麽條魚,就這般粉飾太平,有病吧。”

“嗯?”許機心緩緩坐直身體,道,“你剛剛說,鮫人公主失蹤後,神醫谷當做鮫人公主從沒來過?”

琴蟲道:“對。鮫人公主失蹤的第一時間,烈烈以鮫人公主的舊友過來拜訪,神醫谷的人說,鮫人公主已經離開了神醫谷。”

“上下一致瞞著?”謝南珩問。

“那倒不是。”琴蟲緩慢開口,“底層弟子得了上邊通知,以為這是事實。我留意過,上邊那些峰主與掌門,對鮫人公主失蹤一事,心知肚明,既無多少情緒波動,又沒在上邊放半點心神。”

便算鮫人公主在鮫人族不受寵,鮫人公主失蹤,秉著兩族交往規矩,再怎麽也會象征性的找一找,再給鮫人族去個消息。

可是沒有。

“我懷疑,鮫人公主,是被神醫谷扣下了,但,我找不到神醫谷,將鮫人公主藏在了哪裏。”

韓烈烈扭頭望向琴蟲,“你怎麽沒說?難怪神醫谷這麽古古怪怪的,原來這一切,都是他們的算計!他們抓神族,想要做什麽?為了神骨?”

說得最後,韓烈烈猛地起身,“不行,我要救出鮫人公主。”

許機心歪頭,問:“你們多久來的?”

“一月前。”

“這一個月,你倆都沒和鮫人公主聯系?”

韓烈烈抿唇,道:“聯絡了,我們在她房間內留下過言,邀請她隨我們去妖界,但是她看過留言,並未答應。”

“她說,鮫人皇對她有養育之恩,為了報答這養育之恩,她得留下來聯姻,嫁給洛玉華。”

“她做了這決定,我和小蟲子也不好強行將她帶走。”

畢竟,鮫人公主一心一意報恩,便算強心擄走,她也會尋著機會,再回神醫谷,為鮫人族大王子,換取融血丹。

“我和小蟲子的打算是,暫時先看著,等鮫人公主成婚,融血丹到鮫人族手裏後,她依舊還沒有改變主意,我倆就離開。”

若改變了主意,就帶她一起離開。

誰知道,還沒等到婚禮,鮫人公主先失蹤了。

他倆翻遍整個神醫谷,都沒尋到鮫人公主的痕跡,只能求助謝南珩和許機心。

“這麽說,鮫人公主還挺有情有義的?”許機心問。

琴蟲沈吟片刻,道:“看情況確實如此。”

他又道,“咱們神族有恩必報,縱然她沒長於神族,又從小無人教導,但神族自有傲骨,再怎麽磋磨,也變不成反覆小人。”

琴蟲說起這事,頗為驕傲。

神族生來掌天地規則,而不是如人族妖族那般得慢慢修煉悟道,方能至這一步,他們生來在人族妖族之上。

相應的,秉性質本純良。

私下再怎麽吵鬧,也不必擔憂對方會反手捅上一刀。

許機心手指敲敲桌子,望向謝南珩。

謝南珩接收到視線,道:“我聯系城主,讓他來拜訪神醫谷渡劫。”

需要神骨的,唯有渡劫。

特別是積年渡劫,迫切渴望飛升。

許機心點頭,“問問他,知不知道神醫谷渡劫的隱居之地,若是知道,咱們看能不能潛進去找一找。”

“好。”謝南珩去發傳訊。

韓烈烈望向許機心,好奇地問:“城主,是哪座城的城主?他拜訪神醫谷渡劫,能找到鮫人公主嗎?”

“不日城城主。”許機心道,“他來拜訪,能牽制神醫谷的註意力。”

混入更加容易。

“鮫人公主叫什麽?”

一直鮫人公主鮫人公主的喊,還不知道她的真名呢。

韓烈烈搖頭,“不知道,神醫谷一幹人,都喊她十公主。”

琴蟲跟著道,“她沈默寡言,很少開口,面對掌門峰主,她的支撐是小十。”

小十一聽就知道,不是正經名字。

行吧。

許機心放棄問兩人這個問題。

名字不名字的,也不重要,知道她代號鮫人公主就行了。

因為要等城主過來,韓烈烈和琴蟲兩人就在小吃屋住下,而謝南珩則找房東,又續了一波房子。

房租漲了,縱然修士信任神醫谷,覺得不可能有邪魔,但身體很誠實地,往聖醫城紮。

城內人多,房價自然而然地上漲。

謝南珩沒和房東攀扯,直接付了一年。

三日後,許一年來到神醫谷。

謝南珩和許機心隱身匿在城主附近,琴蟲和韓烈烈守在小吃屋等消息。

陽光下,城主一襲月牙白長袍,英英玉立,神采英拔。

他站在神醫谷門口,掌心一動,一張綠色的拜帖自他掌心飛出,化作一道綠光沖向神醫谷內。

一炷香後,三名著碧色長袍的修士從裏邊走出。

最前方的大乘修士外貌約莫二十七八,五官不算絕美,但看著端然大氣,給人一種面善感,他含笑上前,說些歡迎城主的話,一邊邀請城主入城主府。

聽兩人對話,可以確定他的身份,是神醫谷谷主。

城主神情淡漠,偶爾應聲“嗯”,態度十分冷淡,但他的態度,並不影響神醫谷谷主的熱情。

他積極迎城主入大殿,又請人上好茶,歉然道:“許城主蒞臨寒谷,拜訪大長老,晚輩本該請大長老過來,但實在不巧,大太上長老閉關多年,直至現在依舊不曾出關。前輩不妨在谷中暫住,待大長老出關,晚輩再通知城主如何?”

許機心和謝南珩站在大殿門外,往裏邊瞧。

大殿內設有陣法,陣主能絕對掌控陣內空間,若兩人潛入其中,難免會被陣法察覺,為避免這種情況出現,兩人退而求其次,守在殿外,偷聽消息。

許機心與謝南珩咬耳朵,“又閉關了。”

謝南珩“嗯”了一聲,道:“估計是拖字訣。”

谷主知道許一年過來的目的,但他不想接手。

這態度,十分古怪。

更奇怪的是,谷主做得這般明顯,生怕旁人看不出來違和一般,這般光明正大。

謝南珩凝眉。

殿內,許一年又往下問二太上長老、三太上長老等等,隨著許一年相問,谷主面上的笑越來越維持不住,但還是在強笑。

一個太上長老閉關還能說得過去,但所有太上長老都在閉關,那就是將人當傻子哄,便算他後邊有說一些太上長老外出游歷,依舊沒有什麽說服力。

見許一年面色越來越難看,掌門眸光動了動,遺憾地開口,“城主來得確實不巧。”

“你們宗門太上長老洞府在哪,我親自上門拜訪。”

許一年這話一出,許機心心神一震。

來了。

谷主為難,“城主,您這不是為難我?太上長老潛修,又有誰敢上門打擾?”

“我敢。”一道白底紅裙的姑娘從門外踏入,額心紅色扇面花鈿,襯得她膚白若雪,“前輩,我帶你去太上長老潛居之地。”

谷主瞧見她,面上笑容收斂,消失,他聲音微沈,語含警告,“金花,太上長老潛修為重,不容人打擾。”

原來來人,是神醫谷大女兒,洛金花。

洛金花瞧了他一眼,諷笑道:“邪魔再現這樣的大事,還不足以驚動太上長老出關?”

不等谷主開口辯駁,她做作的誇張的捂嘴,眼底盡是不敢置信,“不會吧不會吧,不會是谷主你與邪魔有勾連,想要將這個消息隱瞞下來吧?”

她眼波流轉,眼底盡是譏誚,“那谷主可真是個幹大事,為了和邪魔搭上關系,居然遣自己親生女兒,與邪魔聯姻,佩服佩服。”

許機心驚嘆地望著洛金花,對謝南珩道:“她這張嘴,可真厲害。”

她喜歡。

謝南珩瞧了洛金花一眼,沒有說話。

聽聞洛金花和掌門不太對付,現在看來,不假。

谷主面色鐵青,“金花,沒影的事不要亂說,誰知道那放出留影石的人,目的是什麽?”

“他殺了你妹夫,為了不讓你妹妹覆仇,他自然得往你妹夫身上潑臟水。”

洛金花道:“我娘只生了我一個,可沒什麽妹妹。”

“我從不知道,谷主竟是這麽個昏聵之輩,居然調都未調查,就給這事下了定論,還真是輕率。”

“莫非谷主以為自己不承認這事,這事就不存在,外人就不會議論,谷主那偷..情.生的奸生子,居然和邪魔勾搭在一起?谷主真是天真!”

洛金花其實懷疑谷主,但在外人面前,為了神醫谷聲譽,到底沒抓著谷主不放,而是將針對點,全落到洛銀花身上。

聽到那個奸生子,谷主豁然起身,他盯著洛金花,神色陰沈,“洛金花,那是你妹妹!”

“我說錯了?”洛金花嗤笑,“你做得出,還不許旁人說?谷主處理事情,還真是如出一轍的,掩耳盜鈴。”

“旁人如何說,我管不住,可是你,你和銀花是姐妹,不管你怎麽否認,這也是無法抹去的事實,你對你妹妹,該寬容些。”神醫谷谷主將火氣壓下,慢聲細語道。

“一個奸生子,也配?”洛金花睨著神醫谷谷主,“你若是年紀大了,無法做出英明的決定,那就退位讓賢,將谷主之位讓出來吧。”

神醫谷谷主瞳仁微深,靜靜地望著洛金花。

洛金花抱臂,一張俏臉,滿是寒霜,她直視著谷主,並無畏懼。

谷主壓下心頭火氣,臉上又堆滿慈愛之笑,“金花,你要是想接替谷主之位,只管直說,這位置是我從你外公手裏接過的,再傳到你身上,師父在天之靈,也能瞑目。不如我先立你為少谷主,待峰主都同意,再進行交接儀式。”

洛金花連連冷笑。

這就是她的生父,虛偽、惡劣、滿嘴謊言、無情無義,豺狼虎豹,都比他要有溫情。

聽聽他說的是什麽話,先冊立她為少谷主?

她一大乘,和他同階,被冊立為少谷主,硬生生的矮了一輩,她圖什麽?

純純的惡心人呢。

若他真有意,應該做的,是直接交接權柄,而非冊立少谷主。

洛金花哼笑,懶得再看他這張讓人憎惡的臉,望向許一年,道:“城主,我帶你去見太上長老,去不去?”

許一年在旁盯著這對父母嘴上鬥法,滿臉興致勃勃,洛金花喊他時,他還有些意猶未盡。

嗨,難得看這老匹夫熱鬧,就這麽斷了,還真有些舍不得。

不過,正事重要。

他起身,道:“行行行,走走走。還是賢孫女懂事。”

聽到這聲賢孫女,洛金花身形一僵。

她深吸一口氣,咬牙道:“前輩可喚我金花。”

神醫谷谷主,和他前道侶,都比許一年小一輩,許一年喊洛金花一聲孫女,理法上來說,並無大錯,但修士相較輩分,更看重修為。

洛金花修為已至大乘,只比許一年小一個大境界,按照修真界規矩,只比他低一個輩分,他拉進關系的喊,應喊賢侄女,或者小友。

許一年只哈哈大笑,跟上洛金花。

谷主喊住許一年,“城主,我知道您的來意,但邪魔一說,確屬無稽之談。那放留影石的,您看他幾次內容,都在汙蔑人族,必然是那邊邪修在作亂。”

“邪修意圖離間人族各大勢力而做的事,還少麽?還請前輩莫中了奸人詭計。”

許一年上下打量谷主一眼,似笑非笑,“邪魔被殺,我是見證者,這到底是邪修詭計,還是邪魔入侵,我這個當事人,還能不清楚?”

說完,他望向洛金花,道:“走咯,賢侄女。”

洛金花沒有開口,默默帶路。

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大殿,往東北方而去。

神醫谷谷主目送兩人身形消失,蓬勃的怒火傾洩而出,暴戾的靈氣沖出體外,在大殿內旋轉出一個又一個的旋渦。

所幸大殿內陣法壓著護著,家具什麽也都精貴,這番發洩,並未在殿內造成多大殺傷力。

怒火發洩出來後,谷主又恢覆平靜,他面上浮現個笑,又變得和善。

許機心望著他一系列變臉,滿是驚嘆。

她對謝南珩道:“我算是明白,那邪魔面上的笑,是和誰學的了。”

謝南珩望向殿內,殿內,神醫谷谷主不緊不慢擡手,撫平袖口不存在的褶皺,他低聲道:“多管閑事,是活不長的,對不對?”

“他是不是,想殺了城主?”許機心又問。

謝南珩收回視線,望向許機心,道:“他殺不了。”

當年許一年元嬰,都能在宗門化神的連翻追捕下逃出生天,論逃命,他稱第二,無人敢稱第一。

“走吧。”

該去找城主了。

“行。”許機心拉著謝南珩,朝許一年和洛金花離開的方向追去。

神醫谷渡劫潛修的地方,位於群山萬壑之間,洛金花帶著許一年一個勁地最裏邊走,越走越偏,越走越偏。

許一年禁不住犯嘀咕,不會是騙他到埋伏處坑殺吧?

不怪許一年不信任,實在是神醫谷上下,沒有讓他信任的點,還有,他那不日城,是修真界正道一直想要鏟除的毒瘤,神醫谷忽然大義凜然,想將他這城主留在宗內,也不是沒有可能。

不過,思及後邊跟著的謝南珩和許機心,許一年膽氣又壯了。

若只有他一人,被神醫谷諸多渡劫聯手偷襲,或許真有可能將性命留在這,但多了謝南珩和許機心,逃跑反正沒有問題。

他輕咳一聲,對洛金花道,“你們宗門太上長老潛修之地,還真樸實無華啊。”

洛金花恭敬應道:“太上長老不願受宗門瑣事閑事打擾,故而住得偏僻。”

頓了頓,她問:“前輩,那張思涯,真是邪魔?”

“啊,對。”許一年再次給了肯定答案。

洛金花眼底閃過一抹難過。

若張思涯為邪魔,那她師弟,便真是張思涯殺的。

當年她師弟隕落得忽然,死後無屍,她查了許久,也沒找到兇手,曾經懷疑過張思涯,畢竟他師弟死前,和張思涯起過沖突。

但張思涯的修為,以及靈氣氣息,都將他摘除了嫌疑。

現在證實張思涯是邪魔,那一切,便能說得通。

她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頭難過,帶著許一年來到一處荒涼的山頭。

她道:“前輩,宗門太上長老便住在此處,不過此處設有陣法,晚輩無法察覺,更沒法進入,只能前輩想辦法。”

許一年點頭,他擡手,對著前方虛空,就是一掌。

洛金花:“……”

她望向許一年,眼神幽幽。

前輩這麽勇的?

這和挑釁,有什麽區別?

真是不怕被打死啊。

她嘴張了張,還是將話咽了下去。

她一小輩,有什麽資格,對前輩行事指手畫腳?

許一年袖手而立,擡起的掌心白光道道,無數細密的小劍匯合,凝成一柄乳白色的匕首,匕首疾馳而出,若流火閃電,眨眼間前沖十來米。

但,也只沖了十來米,它的匕尖,被一張無形的膜攔住。

結界膜與匕首匕尖觸碰的地方凹陷,只匕尖為中心,蛛網四面八方得蔓延擴列。

匕首一寸寸消磨,匕身一點點變短,膜上裂縫不斷增大,但卻另有一種力量,在迫使結膜愈合。

攻擊與愈合之力反覆拉扯,蛛網似的裂縫擴大又縮小,當匕首劍意盡數消耗幹凈,結膜並未破裂,而是重新愈合,恢覆透明,融於虛空。

但這一擊足夠了,已經驚動了陣法內神醫谷的渡劫修士。

他們神識探出,瞧見許一年,剛收到掌門的訊息的渡劫互相對視。

“放他進來?”有渡劫提議道。

“放什麽放,他要是察覺到了什麽,誰擔得起責?”

“那,任他在陣外攻擊?”

至於掌門提議的,殺許一年,他們想都沒想過。

許一年還年輕,遠不到渡劫之時,而他們這些人裏,絕大多數都是該渡劫卻壓著修為不渡劫。

因為,他們沒有十足把握,能夠渡劫成功。

他們利用陣法蒙蔽天道,躲在其中,方可無事。

一旦他們出手,被天道察覺,強行逼他們渡小劫,或者渡飛升劫,那是自尋死路。

在諸多沈默中,一名面容年輕的修士起身,道:“我還沒到渡劫的時候,我去打發他。”

其他渡劫沒有異議。

在許一年和這渡劫扯皮的時候,許機心用蛛絲裹著謝南珩,慢慢尋找陣法薄弱處。

尋到後,撬開陣法一角鉆了進去。

裏邊有渡劫察覺到,飛快趕往那處地方,卻發現許一年正在攻擊。

他多疑且謹慎,縱然瞧見這一幕,依舊捕捉此處殘留氣息。

確定只有許一年的攻擊痕跡後,他松了口氣,轉身離去。

他剛走,許機心背著謝南珩從草叢裏鉆出。

這裏邊渡劫修士多,許機心不再如以前那般橫沖直撞,而是慢吞吞的,謹慎前行。

當然,全程隱身。

許機心在這群渡劫隱居之地內轉了三圈,並未發現什麽不對,她在樹上織了網趴著——這群渡劫講究道法自然,並未驅逐峰內蜘蛛、小鳥等動物,許機心的網藏在其中,並不出奇。

她問謝南珩:“南珩,會不會是你猜錯了?”

鮫人公主,並不在這兒。

這群渡劫,每日不是賞花逗鳥,就是閑聊侃大山,要麽躺在椅子上說過往光輝歲月,要麽唉聲嘆氣,感慨如今日子窩囊。

和那些失意的老大爺沒多少區別。

怎麽看,也不像是藏著鮫人公主,剝奪其神骨的樣子。

謝南珩道:“咱們還有兩個地方,沒有去。”

許機心被謝南珩提醒,也意識到了什麽,道:“太上大長老,以及二長老洞府。”

這兩人一直沒出來過,且洞府陣法十分嚴密,許機心載著謝南珩,不敢輕舉妄動。

她將謝南珩放下藏好,道:“我去探探。”

謝南珩拉住許機心的腿,拒絕,“悅悅,別去,咱們出去吧。”

一個神族,不值得兩人冒險。

他倆和那鮫人公主並不相識,與她祖上也沒淵源,做到這一步,已經足夠。

可以將消息告知琴蟲和畢方,由他倆做決定。

在謝南珩心底,誰也比不上許機心。

許機心沈吟片刻,搖頭,“我去看看,我有種預感,我得去做這事。”

謝南珩凝眉。

修士預感,十分重要,那是天道給予的指示。

他道:“那帶我一起去。”

“不行,你跟著,我會分心。”許機心拒絕。

謝南珩心知自己實力是個弱項,沒有硬要跟著,他收回手,道:“做任何事,以自己安全為主,別忘了我在這兒等你。”

謝南珩希望許機心之後多想想自己。

若她在意他,自會顧及到他,而行事謹慎,小心翼翼。

“好。”許機心又給謝南珩套了幾層蛛絲,又以日光遮掩一下,慢慢爬向二長老洞府。

她在洞府外邊瞧了半天,沒有戳結界,而是整只蛛化作一道光融入陽光之中,之後隨著陽光透過結界照進洞府。

片刻,洞府地板上,有一處光斑動了動,若星光若光暈般,在空中晃動一下,之後消失不見。

而空中,多了一只隱身蛛。

她視線掃過洞府,洞府客廳,石桌石椅石塌,石塌之上,有一株夭桃燦燦其華。

將客廳都瞧了一眼,沒發現暗格暗室或者暗道。

她繼續觀察其他房間。

藏書閣,藏寶閣,煉丹室,臥室,都沒什麽異常,她又去了閉關室。

太上二長老位於閉關室,他還真是在閉關,不過其神色很難看,身上熱氣蒸騰,隱有黑霧繚繞。

這是,走火入了魔。

他似是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控,忙擡手吞下丹藥。

過了片刻,他身上黑氣壓下,睜開雙眼。

他怔忡片刻,摸出一張藍色的流液構成的紙,盯著這張紙,他面色似悲似喜。

許機心趴在門上,居高臨下,清楚的瞧見那張藍色流液上,有白色星光拼湊成一句話,“鮫族小十,是你女兒。”

許機心:“!!!”

她這是發現了什麽,了不得的奸情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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